桃花渡系列故事之相思木

1

陈都,都城外西四十里,有两棵枝叶交缠,根首相连的参天古木,这两棵古树一在南,一在北,一生明,一生暗。

生暗的那棵的叶子总是蒙着一层浅浅的暗雾,叫人看不真切,而生明的那棵叶子又似乎总是笼罩着薄薄的光晕,叫人看得明亮真切。尽管如此,此二树交错相连,生明生暗的叶子交叠在一起,有一种奇异的和谐感。

晨光熹微,一紫衣华服男子立在树下,他抬头看了看高大的古树,从袖中抽出三根香,点燃香绕着古树转了三圈,随后对着古树拜了拜。

不一会儿,古树交缠在一起的枝干从中分开,一个粉衣女子从里走了出来。这女子容貌美丽,一双眸子更是生得十分奇异,她的眸子也如同这古树一般,一生明一生暗。

粉衣女子看见紫衣华服男子淡淡地开口,“来寻人的?”

紫衣华服男子上前一步,恭敬地对粉衣女子拱拱手,“是,在下想通过相思木来寻璨儿。”

“你寻的是何人我并不关心,只要是死人就行。既然你懂得点香绕三圈,想必也是知道如何进入相思木了?”

“我知。”说着男子从怀中取出一小段编成同心结的头发和一张写着卿璨二字的绢帛。

粉衣女子看着男子手上的头发和绢帛点点头,“不过,在你点燃结发和绢帛入相思木之前,相思木中规矩我还是要同你说一说。”

粉衣女子顿了顿,继续开口,“点燃结发,则契约成,结发燃七日,七日之中,你可以生魂的姿态,在相思木中等着你心爱之人的鬼魂从地府回来,这七日不会有鬼差发现你们。

“七日内,如果她回来,那么你们可以在相思木中相会,七日之期一到,你就会自行从相思木中离开。但如果七日内,她并没有从地府回来,那你们就并不是同心人。那么你就将留在相思木中变成供养相思木的养料,这些你可清楚?”

听完粉衣女子的话,紫色华服男子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薄汗。

“清楚!”他咬咬牙开口。他十分清楚璨儿心里之人并不是他,但是找璨儿的鬼魂是他唯一找到传国玉玺的办法,机会渺茫,他也必须一试。好在师傅告诉他另外从相思木中全身而退的办法。

“好,既然你知,那就燃发吧!”粉衣让开身子,让男子正对相思木中间。

紫衣华服男子抬头最后望了一眼相思木,心下一横,点燃手中的结发和绢帛。

次日,天蒙蒙亮,一浑身浴血,身穿盔甲的男子策马疾至相思木下。他跳下战马,点燃手中的三根香,用极快的速度绕着相思木走了三圈,又朝着古树拜了拜。或许是感觉到了男子身上的血腥气,相思木上的枝叶有些躁动。

不一会儿,粉衣女子从古树中走了出来。

“来寻人?”见到男子盔甲上干涸的血迹和头发上在晨风中染上的湿意粉衣女子淡淡地开口。

“是,寻璨儿。我不信,我不信她不等我回来就……我要亲口问她为何不等我回来!”

“璨儿?”粉衣女子听到这个名字挑了挑眉。当她看见男子递出的绢帛上也写着卿璨二字时眼中闪过一抹玩味的光。她还是第一次碰上两个男人来寻同一个女子,看来这回相思木要有肥料留下了。

“相思木的规矩你可清楚?”粉衣女子眯着眼问男子。

“清楚。”

“既然清楚,你便燃发吧!”

2

等雨在木樨的结界中燃烧凤凰精魄撕开结界后,并不知道自己落到了哪里。当她迷迷蒙蒙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一片花海之中,而她周围的花已经全部焦枯。她动了动手,想起身,可是浑身上下一丝一毫的力气也没有。

“陛下,广王殿下!”花海的远处,白十二气喘吁吁的声音突然响起。

“何事?”秦广王回身看着气喘吁吁追上他的白十二。

“殿下,您……您可回来了。五日前,无间地狱的那位大人突然走了,那小鬼怕被惩罚,一直不敢禀报。今日才敢拉着我哭哭啼啼地告诉我。”

“子期?他可说了何事要走?”

“嗯,说……说是等雨老板有事,去救等雨老板了。”

“阿雨?阿雨出了什么事?!”

“我……我也不知道,九月二十八那日等雨老板和阿九菖蒲那两位姑娘就离开了三生茶楼,算起来已经快一个月的日子了。桃花渡这些日子,一直都是那噬魂小娃娃在点着灯。”

“有子期去,阿雨应当不会有什么事。只是如今子期没有真身归位,灵力只怕不及从前的万分之一。”

“万分之一?!”白十二瞪大双眼,惊诧万分,“那位大人究竟是何来历?”

“他?他是蛮荒雪山的主人,与创世神天尊一同现世的……”秦广王停顿了一瞬,斟酌之后继续开口,“存在。”至于乔子期究竟是如何的存在,他也是说不清的。

“陛下……”白十二欲言又止地望着广王陛下。

“想问何事,你就问吧!”

“既然那位大人是蛮荒雪山的主人,就不属冥界,为何还会在无间地狱受刑?”

“他本来在蛮荒雪山隐世,只有偶尔会离开雪山。有一日,他突然找到冥王陛下说雪山日子过得无聊,要来人间游历一遭,冥王陛下自然不敢不应允。后来,冥王陛下就为他写了命,让他投生成了乔府的大公子。”

“冥王陛下为那大人写了有十七条人命债的命数?”白十二一边摸着下巴一边感叹他们冥王陛下胆子之肥。

“他的详细命数没让冥王写,冥王不过是给了他乔府公子的身份,真正活成的模样都是他自己决定。”

“嗯。”白十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突然神秘兮兮地凑上前,“殿下,那位大人和等雨……”

“停!”秦广王看着白十二眼中燃起的熊熊八卦之焰,赶紧打住他,“他与阿雨之事,你不要打听,也不要提。如果哪天他不高兴了,冥王和我都保不了你!现在你尽快去桃花渡留意阿雨的消息,一旦有消息,马上告知于我。”

“是,陛下。”

等雨听着广王和白十二对话,眼角一滴泪滑过。他与她,谁欠谁,只怕早已说不清了,但终究,是她欠了他多一些!

听着秦广王和白十二远去的声音,等雨想要开口,可是她脑子混混沌沌,全身丝毫力气也没有。许久她终于用尽力气抬起手臂,压断了身侧一棵焦枯的曼珠沙华。

“咔——”的一声,花茎断裂的声音惊动了远处的秦广王和白十二。

“陛下,那里有动静!”

等雨听着走近的脚步声,再次陷入黑暗。黑暗中似乎被什么东西卷起,带她离了花海。

秦广王和白十二寻到声音来源处,只见一片焦枯的曼珠沙华。

“陛下,这……”白十二惊诧地望着眼前这片焦枯的曼珠沙华。冥界之中,除了无间地狱的寂灭之焰还有什么是可以在冥界燃烧,烧毁黄泉路上的曼珠沙华?

3

乔子期在无间地狱中醒来,睁开眼,发现一小鬼正战战兢兢地拿着绳子准备捆他。

“你在做什么?”

“大……人……您……您醒来了。”小鬼见乔子期醒来,吓得跪倒下。

“这里是……”乔子期望了望周围,“冥界?”

“是……是。”小鬼把头埋得很低,不敢抬头看乔子期一眼。

“你这是准备绑了我?”乔子期挑眉看着小鬼手里的绳子。

“是……是大人您自己说的,刑……刑您回来再受。”小鬼伏身在地,全身抖如糠筛。

“呵呵……”乔子期突然笑起来,“刑,什么刑?”

“您要真身归位,可是您身上有十七条人命债,所以您必须在此受完烈火之刑,鞭刑和地狱雷刑,方可真身归位。”小鬼战战兢兢地抬头看了乔子期一眼,又立刻低下头,“不过,您此次回来,我观您的魂魄,似乎是在何处受完了烈火之刑。”

乔子期收起嘴角的笑意,眼中尽是冷色,“十七条人命债?看来你们的那位冥王陛下动了我在人间的命数!”

小鬼瞪大双眼,不敢多再说一句,只管连连磕头。许久,没有听到座上之人再有任何声音,小鬼抬起头,哪里还有乔子期的身形。

森罗殿。

乔子期到森罗殿的时候,冥王并不在宫殿中,乔子期乜(mie,第一声)眼看了一眼殿中的判官,判官立刻识趣地站起身,战战兢兢地带着四个小鬼退了出去。

乔子期动了动手指,森罗殿中顿时一股旋风平底起,旋风刮过大殿,大殿中瞬间陈设尽毁,一片狼藉。

冥王回到森罗殿中时,乔子期正坐在殿前的台阶上翻着气运簿。

冥王面色阴沉地走到乔子期面前,刚准备开口,乔子期朝他左眼就是一拳。

“你到底想做什么?”冥王捂着被打黑的眼圈,冷声朝乔子期开口。

“我说的是去人间这一遭,无需你写我的命数,不过,我看你好像并没有记得此事?”乔子期从气运薄中缓缓抬起眼皮,一双眼冷冷睨着冥王。

“我是真的没有写你的命数。从你投身成乔府公子开始,你的命数都是顺着你自己的心意而为的。”冥王望着空空如也的森罗殿暗叹一口气,早知道如今,当初就不该答应他从地府入轮回到人间游历。不过好在他发起脾气总算是有些分寸,没有把森罗殿中直通无间地狱镇压万千恶鬼的八根通幽鬼柱一起折毁。

“我死的时候为何会背了十七条人命债,我又为何要着急真身归位?”乔子期放下气运薄,一动不动地盯着冥王。

“你不记得了?自然都是为了等雨。”

“等雨是谁?”

乔子期此话一出,冥王瞬间呆住。他仔细上下打量乔子期,突然眉头一展,刚刚在无间地狱截住他的小鬼说乔子期似乎在何处受完了烈火之刑,而今看来,它受完的根本不是地狱的烈火之刑,而是凤凰的涅槃之火。

是等雨用涅槃之火封印了他的记忆,因涅槃之火霸道的力量和地狱烈火如出一辙,才恰好代替了无间地狱的烈火之刑。只是,这涅槃之火的封印强大无比,就是乔子期真身归位,也未必可以解开。

4

等雨睁眼,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四周墙壁都由树枝围成,屋顶和地板也全是由藤蔓和树枝组成的房中。这房中的床、柜以及桌椅一应用具也全都是由藤蔓攀缠而成,等雨摸了摸发间的曼珠沙华,缓步走下床,径直推开房中那扇由明暗交叠的藤条缠成的藤门。

门外是一方小院,有凉亭,有小桥,还有一个看起来极舒服的秋千,不过这些凉亭秋千都是由藤蔓和枝条缠绕而成。等雨望着灰蒙蒙的一片,看不清时日的天空,揉了揉发疼的额头,她似乎被困在了这个奇怪的藤条空间之中。

她缓步走到凉亭中,小院的篱笆门突然被人打开,一个紫衣华服男子闯了进来。男子看见等雨,先是一愣,接着伸出双手,仰天苦笑,“七天了,最后一个院子了,还是没有璨儿。果然,直到死,她心里装的也不是我!”

好一阵,他平复如初,望了望院子四周,随后望向等雨,“姑娘也是来寻人的?姑娘也没有寻到自己想寻之人吗?看来,你我也是同命相连,爱的人都不爱自己。”说着男子缓步朝等雨这边走来。

等雨看着男子走近,眼中的光冷了几分。这个男子是鬼魂模样,但是又不像是死透的鬼,他的身上,有明显的生人气息。

“你是谁?”等雨冷冷睨着男子开口。

“我?哦……”男子见等雨这般神情,停下步子,躬身朝等雨行了一礼,“在下赵元。难道,姑娘不是来这里寻人的?”

等雨看了看四周,阴气与阳气碰撞造就的特殊灰暗空间,不似结界,也不似封魂井这一类的神器异物,倒像是,像是阴阳渡口一般。可是她的记忆里,十八个阴阳渡口中,并没有这样的一个渡口。

“这里寻到的,只怕都不是人。”等雨朝男子冷声开口。

“哦,不错,不错,是我误言了。我们来寻的都是已死的人,那不知姑娘是否寻到了想寻之人?”说着男子环顾观察着院子四周。

等雨挑挑眉看着四周环顾的紫衣男子,“你觉得这里还有第三个人?”

“呵!”男子突然大笑一声,脸上露出狠厉的神色,“我觉得没有了!”随后他张开大嘴,迅速朝等雨扑过来。

就在他要靠近等雨时,旁边秋千上突然飞出一根藤条。藤条卷住男子,接着藤条上伸出无数细小的根,这些根如无数细小的嘴插入男子的魂魄中。男子惊恐地望着卷住他的树藤和插入他魂魄的细小的根,“姑娘快救我!姑娘若救了我,我可以告诉姑娘一个从这里出去的办法!”

等雨冷眼看着男子,她做了多年的引渡人,已经可以一眼辨出鬼魂怀揣的是恶念还是善念。

从紫衣男子进门起,她就看出他心怀恶念。他先是假意靠近她,接着观察到院中没有其他鬼魂会在他吃了她时偷袭他,便再也不隐藏直接扑了过来。她本已在暗中画符对付这鬼魂,只是没有想到那藤条竟然会直接飞出来吃了紫衣男子。等雨望着四周茂密的藤叶,眼光突然变得很沉很沉。

当男子的魂魄快要被藤条吸尽时,等雨终于拔下发间的曼珠沙华化为长鞭,一鞭打断了缠住男子的树藤。被打断的树藤落在地上,顿时消失不见,其他藤条也纷纷退开,仿佛十分惧怕等雨手中的长鞭。

5

紫衣华服男子跌落在地,惊恐地大口地喘气,他见藤条惧怕等雨,便迅速起身躲到等雨身后。

“姑娘,姑娘救我!”

“你到底是谁?为何要杀我?他们……”等雨收起鞭子望了望四周,“又为何要动你?”

“姑娘杀你绝非本意,可是我的七日之期已到,我没有寻到璨儿,就会变成这相思木的肥料。”男子惊恐地望了望四周,又往等雨身侧缩了缩。

“相思木?”等雨皱着眉头望着四周的藤条,“你说这里是在相思木之中?”

“不错,姑娘不知道这里是相思木?难道姑娘不是自己来木中寻人的?”

等雨摇摇头,“不是,这相思木到底是什么地方?”

“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这相思木便是连理枝。姑娘没有听过连理枝的传说吗?”

等雨摇摇头,转身示意男子继续。男子望了望四周退开的藤条,平复一瞬后开口,“连理枝是长在陈都两棵根首相连的树,这两棵树,可以连通阴阳两界。传说三百年前,陈都中有一对表兄妹,二人青梅竹马,情投意合,黄发垂髫之年,表兄便告诉表妹,待她及笄便用八抬大轿迎娶她过门。

“终于,等到表妹及笄那一年,表兄向姨父提亲,请求求娶表妹,但是姨父却拒绝了,还勒令他们以后不许再见面。不久后,姨父为表妹定下了另一门亲事,可是在出嫁的当天,表妹在花轿上吞金自杀。

“表兄听闻消息后伤心欲绝,他跑到姨父家的灵堂,从灵堂上抢走了表妹的尸首,并抱着表妹的尸首在荒野里哭了七天七夜。他的哭声惊动了山中的一个树精,这树精一直想变成人,于是他从山上下来找到了表兄。

“他说他可以与表兄做了一个交易,表兄把自己的身体给树精,让树精变成人,而作为交换,树精的后代会一直守护表兄和表妹的坟墓。让他们再也不被打扰,不用分开。表兄答应了树精的交易,他的生魂和表妹葬在了一起,后来他们的坟墓上就长出了枝叶交缠根首相连的两棵大树,这就是连理枝。

“因为连理枝一阴一阳,所以可以连通阴阳两界,若是何人痛失爱人就可以在相思木下点燃三根香,请出相思木的守墓人。并当着守墓人的面点燃与爱人的结发,这样就可以进入相思木寻找心爱之人的鬼魂,再次与心爱之人相会。但是,结发燃只七日,如果这七日之中,心爱之人的鬼魂并没有从地府回来,那么那人将永远无法离开相思木,而成为供养相思木的肥料。”

“肥料?”等雨看了看周围或明或暗但都生得十分茂盛的藤叶,眸光冷凝,“你不是说,你知道一个从这里出去的办法吗?”

“我进来之前,师傅告诉我只要我在这里吃掉其他的七个鬼魂,就可以找到离开相思木的办法。”

“吃掉其他七个鬼魂?”等雨冷冷睨着眼前的紫衣华服男子,如果作为生魂在这里吃掉鬼魂再出去,回到原来的身体,只怕也做不了人了,“除了这个呢?”

“没有。”紫衣华服男子摇摇头,突然开口,“除非……”

“除非我们能在相思木里面寻到守墓人!”

“去寻守墓人!”等雨化鞭为剑,率先朝藤叶院外走去。

“姑娘,这相思木中空间无穷广大,而且院落藤墙错综复杂,我在里面走了七日,一直在迷路。”紫衣华服男子见状,一边喊一边赶紧跟上等雨。

6

等雨和紫衣华服男子走出院落,二人走了许久,发现这相思木之中的空间果真无穷广大,无数的藤路藤洞与各个院落交错相连如迷宫一般。他们一边走,一边不断地有藤条从四周伸出来,袭向紫衣华服男子,等雨挥剑,藤条都慑于等雨手中的长剑不敢近前。

突然,两人身前一丈之外,一个藤洞的洞口一粉衣女子背对二人而立。粉衣女子转身,脸上一双一明一暗的眸子格外引人注意。

她见到等雨眼中闪过一抹讶异之色,“阿布怎么捡了一个活人进来?”在看见等雨身后的紫衣华服男子时,她又眸光一冷,“你的七日之期已过,怎么还没有成肥料?”

这时,两根一明一暗的树藤绕到女子身后,藤上各伸出一片叶子,一明一暗的两片叶子在粉衣女子耳边一张一合,似乎在张口诉说着什么。随着树藤的述说粉衣女子看等雨的眸光逐渐变得凌厉起来,“你保了他?还打伤阿布?”

等雨准备开口,粉衣女子已经不由分说地朝等雨攻过来,等雨赶紧提剑飞身迎上,就在等雨的剑要刺到粉衣女子时,粉衣女子突然间消失不见了,随后等雨的背上结结实实挨了粉衣女子一掌。等雨被从空中击落,往前踉跄走了好几步才堪堪站稳。

等雨回身持剑,冷冷地望着粉衣女子,“我不知道如何进了这里,我不打算打架,只想出去!”

“不想打架吗?可是已经迟了!你弄伤了阿布!”粉衣女子再次攻上来,又在等雨要接住她招式时突然消失,从另一侧一掌狠狠击向了等雨。此次,等雨早有防备,飞身退开很远。

等雨冷冷凝视着粉衣女子,以这女子的修为应该没有这样诡异的身法可以躲过她的剑,应该是这个空间。等雨用余光打量着周围明暗交叠的树藤和昏暗的空间,突然,她身前一根藤条朝她袭来,她朝前飞身,在她触到藤条时,藤条又突然消失不见,而是从她身后出现,等雨反手化剑为鞭缠住藤条。

果然这个相思木中的空间是可以扭曲的。她看到的是女子在她眼前,但实际这个女子并不在她眼前,而是在她身后,藤条也是如此。

“啊!姑娘救我!”一根藤条卷起一侧早已惊呆的紫衣华服男子,等雨化鞭为剑,斩断藤条。

粉衣女子见藤条被砍断,携着四根藤条,从四个方向疯狂地朝等雨袭来。等雨挥剑斩藤,不一会儿,藤条全部被斩落,粉衣女子从等雨身前攻来,等雨反身截住女子的攻击,一掌击开了粉衣女子。粉衣女子被等雨击开很远,嘴角渗出鲜血。

粉衣女子扶着树藤站起身,“阿布,这回你捡了个麻烦回来。”说完她冷笑地望着等雨,“不过既然进来了,还伤了阿布,那就还是留下来做阿布的肥料吧!”说完树藤裹住粉衣女子,女子再次消失不见。

不远处,被等雨救下的紫衣华服男子瘫坐在地,“完了,这回永远都出不去了。”不行,紫衣华服男子突然抬起头,看着远处朝粉衣女子消失方向沉思的等雨,眼中尽是阴冷,“我必须出去,我还要继承王位,我必须出去!我必须找到玉玺的下落!”

紫衣华服男子站起身朝等雨走去,可是他刚走了几步,地面的树枝突然陷落,他掉入缠绕的树枝中。待树枝吞没了他,又重新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等雨赶到紫衣华服男子陷落处,用剑劈砍着树枝,可是树枝被砍断后又有新的覆上,一层一层,无穷无尽,终于,等雨力竭地瘫软在树枝上。

7

紫衣华服男子陷落后,发现自己落入一个满是藤条缠绕的院落。他惊恐地躲开四周朝他伸过来的藤条,但是藤条突然全部退开,粉衣的守墓人从藤条后走了出来。

“你很想出去?”粉衣守墓人望着紫衣华服男子神色懒懒地开口。

紫衣华服男子警惕地看着粉衣守墓人,并没有开口。

“我可以放你出去,但是我要你背叛那个三番五次救了你的姑娘呢?”

紫衣华服男子微微松了一口气,随后眼中尽是阴寒之光,“她法力高强,周身灵力强大,做相思木的活人祭刚刚好。我本就打算杀了她做活人祭,何来背叛一说?”

“呦,你还知道活人祭?”粉衣守墓人挑挑眉。

“不错,进相思木之前就师傅告诉过我,若在相思木见不到璨儿,又吃不齐七个鬼魂,就想办法寻一个灵力强大的活人杀了他,给相思木做活人祭,这样或许也能出去。只不过相思木中活人难寻,我没有见到璨儿后,就用了第一种吃鬼的办法。而今,鬼已经吃不齐七个,当然只能杀了她做活人祭。”

“都说最毒妇人心,她三番五次救了你,你还要杀了她做活人祭,我看你的心可比妇人毒多了。”粉衣女子目露微微的笑意走到紫衣华服男子面前,“阿布应当也是看中了她灵力强大,才从冥界把她捡了回来想慢慢消化她。现在慢慢消化是不可能了,你反正也打算杀了她,那就不用交易,你助我杀了她,完成活人祭以后,我可以送你出去。”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可以助你杀了她,不过我还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要去冥界见璨儿一面。”

“璨儿?你燃结发寻的那个卿璨?”

“不错!”

“她不在冥界,就在相思木中。”

“你说什么?!”

粉衣女子微微一笑,“她从冥界回到了相思木,不过并不是为了你。以救你的那位姑娘的心智,应该已经看出了相思木中的玄机,接下来她估计会想走冥界逃出相思木,你跟着她就能见到你的卿璨了。”

粉衣女子从怀中抽出一把匕首,抛给紫衣华服男子,“用这把匕首刺她的心,就可以完成活人祭了。”说完她挥挥手,她周围的藤条缠全都伸过来缠住紫衣华服男子,而她在藤条中消失不见。

枝叶上方的等雨瘫坐在地,地面的枝条突然全部陷落,等雨随枝叶落下,站定后见紫衣华服男子正被藤条缠绕着,等雨挥剑缠住紫衣华服男子的藤条。

紫衣华服男子跌落在地上,他在原地抖了许久,才抬起头看着等雨,“多谢姑娘,我以为我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等雨并不看紫衣华服男子,而是望着四周的藤洞和藤道:“你说相思木一阴一阳,连通阴阳两界?”

“不错!”

“刚刚那女子说是相思木把我捡回来的,在进这里之前我曾醒来过一次,我第一次醒来的地方应该是冥界。这相思木是从冥界把我捡到这里的,这里一定有一条通往冥界的路,我们可以先去冥界。我看这藤条虽然盘缠复杂,但是有规律可循,你看这条。”

等雨指着一个藤洞藤上叶子,“这条藤洞中所有的叶子都是三暗四明在一起,整个洞中明叶多余暗叶,而你看这条路。”等雨又指着另一个半开的藤洞开口,“叶子都是三明四暗在一起,我想,这些叶子代表了方向,暗叶多的一定离冥界近,而明叶多的,一定离人界近。我们跟着树藤,朝冥界走。”

紫衣华服男子看着等雨眸光沉了沉,她果真发现了玄机。

等雨和紫衣华服男子朝前走了一段,果然后面的藤洞,叶子都变成了二明五暗,空间中的阴气也越来越重。

8

森罗殿。

白十二战战兢兢跟着乔子期走出大殿,内心哀嚎不已。这位大人怎么……怎么就突发奇想地告诉冥王陛下他要做桃花渡的鬼差呢?

“冥界的住处,冥王还没有帮我选好,不如我们先去桃花渡看看?”走在前面的乔子期突然停下,背着手问白十二。

“是,好,一切都听大人您的。”

桃花渡,三生茶楼。

“大人,这里就是桃花渡的三生茶楼了。”白十二领着乔子期走进三生茶楼,刚进大门,一个小小的黑影就扑进乔子期怀里。

“爹爹,你为什么这么久都不来看我?”噬魂小娃娃泪眼巴巴地抱住乔子期。

乔子期垂眼,静静看着抱住他大腿的小娃娃。

“爹爹,阿娘出去了,你为什么这么久也不来看我?”小娃娃一脸可怜又委屈地望着乔子期。

白十二正怕被封了记忆的乔子期会生气扔了小娃娃,没想到乔子期突然弯下身子,一把抱起地上的小娃娃,“你说我是你爹,那你叫什么名字?”

“哇——哇——”乔子期刚说完,小娃娃的眼泪就止不住地流,“爹不疼,娘也不爱,我到现在还没有名字。”

“到现在也没有名字?”乔子期微微一笑,摸了摸小娃娃柔软的头发,“今日是十五,不如你就叫小十五好不好?”

“不好,他的名字叫白十二,我的,怎么可以比他还土?”小娃娃摸了摸鼻涕,扬起小脸,不甘心地指着白十二开口。

“好啊,小公子,这个名字极好呀!十五月圆夜,象征团团圆圆!”白十二赶紧上前,一句小公子,叫得小娃娃心花怒放。小娃娃一拍手,从乔子期怀里跳出来,扯着白十二的衣服擦干鼻涕眼泪,又扑回乔子期怀里,“小十五好,就叫这个名字!”

“你刚刚说到娘亲,那你的娘亲叫什么名字?”乔子期顺势揽过小十五,手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抚着他柔软的头发。

“我娘亲,她叫等雨!”

乔子期抱着小娃娃,许久没有发声。

回地府的路上,乔子期望着面前大片的曼珠沙华花海突然朝白十二开口,“今日你去茶楼同小十五一起守着桃花渡。”

“哦,是!”白十二以为乔子期不放心小十五一人守桃花渡,赶紧转身屁颠屁颠地又赶回桃花渡。

待白十二走开,乔子期缓步走到曼珠沙华花海深处,一片焦枯的花地上,躺着烂醉如泥冥王,他身侧还有几壶未喝完的酒。

乔子期捡起一个酒壶,喝了一口酒,踢了踢脚下烂醉如泥的冥王,“怎么,是冥王做得不开心吗?”

酩酊大醉的冥王看了一眼乔子期,翻了个身,并不理会乔子期。

“既然冥王做得不开心,那不如你同我回蛮荒雪山,继续做你的捕灵。你的房子我都让人留着,应该还能用!”乔子期低头望着冥王。

“你当真希望我同你回去?”冥王抬眼看着乔子期。

乔子期轻笑一下,叹了一口气,缓声开口,“长生,你我从前好歹主仆一场,你若有事,便无需同我客气。”

冥王喝了一口酒,苦笑一声,“主人,你有没有很深爱很深爱过一个人。”冥王突然停住,自嘲地笑了一声,“你当然没有,你是蛮荒之主,怎么会爱上谁?不不不,你有,你有。”

冥王胡乱抓起身侧的一个酒壶,“你有等雨,可是,你已经忘了她啊!哼,我也想忘了她,可是又不敢忘,不愿忘……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在这里喝酒吗?因为相思木经常在这附近捡一些东西回木里去。她不愿见我,如果我也被相思木捡回去,就可以再见到她了。”

“相思木?你喜欢一棵树?”乔子期睨了一眼冥王,喝了一口酒,轻笑开口。

冥王瞪乔子期一眼,“不是树,她是相思木的守墓人。”

9

相思木中,等雨和紫衣男子穿过一个全是一明六暗叶子的藤洞,一个院落出现在二人面前,一黄衣女子和一穿着盔甲的男子在院落中相拥。

“七日之期马上便到,宇哥哥一定不能让五皇子找到玉玺。他心狠手辣又生性噬杀,玉玺若落在了他的手上,以后天下必是战争连连,百姓家破人亡,流离失所。”黄衣女子从盔甲男子怀中抬起头。

“璨儿,璨儿,待我助七皇子稳定朝堂便下来陪你。”盔甲男子紧紧拥住黄衣女子,不忍放手,“璨儿,传国玉玺你放在了何处?”

“璨儿!你就没想过我也会来相思木中寻你吗?”紫衣华服男子双目赤红,朝院中相拥的黄衣女子和盔甲男子怒吼。

等雨朝身侧双目赤红的紫衣华服男子望去,突然眸光一沉,他又动了杀人之心。

“你说啊!你就没有想过我也会来寻你吗?!”紫衣华服男子朝黄衣女子飞身而去,盔甲男子拥住黄衣女子后退。可是当他飞身离开后却发现黄衣女子并没有在他怀中,而是被紫衣华服男子牢牢截住。

“你说啊!我搭上性命进来寻你,你为何不来见我?”紫衣华服男子扼住黄衣女子的喉咙厉声发问。

黄衣女子已然是死透的鬼魂,所以紫衣华服男子扼住她的喉咙并未让她有任何色变。她神色悲凉地看着紫衣华服男子,“你不是来寻我的,你是来问我传国玉玺下落的。”

盔甲男子见黄衣女子被扼住喉咙,正想上前救她,就在此时,他身后八条全生着明叶的藤条细细密密将他捆住,不一会刺目的日光和周身清晰感觉到的风和温暖提醒着他,他已经离开了相思木,他在相思木中的七日之期已到。

“长生,你可从未告诉过我,你喜欢的是个男人!”

盔甲男子回头,不远处的相思木下立着一个神色傲然的大红锦衣男子。他看见这个大红锦衣男子的瞬间几乎下意识地要下跪,作为一军主帅,他曾在战场上面对千军万马而色不改,可是此刻,面对这个锦衣男子他却几乎要站立不起。

“嗯?”这大红锦衣男子自然就是乔子期,他踢了踢脚下依旧瘫倒的冥王,“好不容易找白十二问到了这相思木在何处,找到的怎么是个男人?”

冥王睁开眼,见乔子期与他已经在相思木之下,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手忙脚乱地整理早已乱七八糟的衣物,“我们怎么会来这里?”

“那个男人就是你喜欢的守墓人?”乔子期指着盔甲男子开口。

冥王瞪了一眼乔子期,“非要如此戏弄我你才开心吗?”

乔子期勾了勾嘴角,并不在意,“不是他,那就是树里面的人了。”说着就拉着冥王朝相思木中走去。

“她不愿见我,我不能去!”冥王后退一步,挣开乔子期。

乔子期伸手,一掌劈昏冥王,拖起他继续往里走。

“公子,公子可否带我一起进相思木?”盔甲男子见乔子期准备入相思木赶紧提步跟上他。

乔子期看他一眼,“跟上吧。”

10

等雨听见身后的声响,警惕地回头,只见乔子期一身大红锦衣,一手拖着冥王立在不远处。

等雨一瞬定住,良久之后,她眼眶微润。当初在结界中她初闻阿姊是因她而死,内心悲痛欲绝,结界放大她的痛苦和绝望,她便抱了一死之心燃烧了凤凰精魄,撕开结界。她拉住乔子期用自己的涅槃之火封印他了的记忆,让他忘了她,从那苦海深潭中得到解脱。而今,再见乔子期这般立于她面前,只觉恍如隔世。

乔子期初见等雨,也是愣住一瞬,当他看见等雨眼角的泪花,心中一震,接着痛苦的灼烧感,自心底开始蔓延,逐渐席卷全身。他感觉心中有什么东西正要呼之欲出,可是自心底蔓延的这股灼烧感正在一点点烧尽那些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

“姑娘,璨儿呢?刚刚璨儿不是还在此处吗?”盔甲男子跟着乔子期走进相思木,看见等雨,连忙走上前着急地问等雨。

等雨深吸一口气,忍住眼底的泪花,朝盔甲男子开口,“你被生满明叶的藤条卷走,我上前查看,一回头就不见了他们。”

“赵元一定会逼璨儿说出玉玺的下落,我必须尽快找到璨儿!”

乔子期伸出一指,点醒被他一掌拍昏的冥王,“这个就是你喜欢的守墓人?”

冥王望着不远处的等雨,惊诧地望向乔子期,涅槃之火的封印果然强大,他竟然一点也不记得等雨了。

“不是,她并不在这里。”

见等雨并不是冥王喜欢的女子,乔子期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嘴角微弯,望向冥王,“那就去寻你喜欢的人吧!”

而此时,等雨面前的藤墙突然朝她隆起,隆起的藤墙逐渐变成一个巨大的藤球。藤球抖了抖,吐出了黄衣女子和紫衣华服男子。

紫衣华服男子看见等雨,赶紧从乱藤中爬起,躲到等雨身侧,“姑娘救我,那些藤又缠上我了!”

等雨望向乱藤,紫衣华服男子突然从怀中抽出匕首朝等雨心口刺去。一侧的乔子期乔瞬间闪身到等雨身侧,一掌击飞紫衣华服男子,紫衣华服男子瞬间魂飞魄散。

等雨惊讶地看着魂飞魄散的紫衣华服男子和落在地上的匕首。下一瞬,她就被地上的乱藤缠住双足,拖到乱藤缠成的新藤球之中。

乔子期上前扯住一根藤条,一股寒冰之气随着他的手冻住藤条,最后蔓延,冻住整个藤球。乔子期上前,一掌拍碎藤球,拉起碎藤中的等雨。

看着怀中的等雨乔子期身形一顿,刚刚他的一系列行为完全是不假思索,身体总是先于他的意识做出了反映,他见不得这个女子受伤。

突然,一只柳剑从等雨这一侧袭来,等雨却不躲闪,而是反手推开另一侧的乔子期。乔子期被推开,柳剑突然凭空从他这一侧飞出,划伤了来不及躲闪的等雨。

等雨捂着受伤的手臂朝乔子期开口,“这个空间是扭曲的,看似是这一侧的攻击,其实是在另一侧,你要小心。”

乔子期看着等雨受伤的手臂,眯了眯双眼,目露寒光。他抬起手,一股凌厉的剑气,他的广袖中飞出,直击向虚空中的某处。

“啊!”一声惨叫后,粉衣守墓人口吐鲜血跌落在枝条上。

“阿离!”见粉衣女子跌落,冥王飞身过去拥住她。

11

“你的女人?”乔子期睨着拥住粉衣守墓人的冥王,声音冷冷地开口,“长生,你要看好你的女人!”

“长生哥哥,你帮我杀了他们好不好?”粉衣女子从冥王怀里抬起头,楚楚可怜地望着他。

冥王看着怀里楚楚可怜望着她的粉衣女子,神色一凛,“怎么会是你?阿离呢?”

“长生哥哥,我就是阿离啊!”粉衣女子继续楚楚可怜地望着冥王。

“阿离明明强过你,怎么会沉睡?”冥王嫌恶地一把推开怀里的女子。

“她不想见你自然把身体让给我!”粉衣女子被冥王推开,也不再故作可怜,扶住一根伸过来的枝条站起身。

“不是你女人,那就是可杀了!”乔子期目光冷冷,广袖中又飞出一股剑气直朝粉衣守墓人而去。

“子期!”冥王飞身挡下剑气,“她与阿离一体双魂,杀了她阿离也会死。而且她作为相思木的守墓人已经与相思木同命,人亡,木亡。”

“一体双魂?”

“不错,相思木的守墓人必须是阴阳体质,但是这一代的守墓人并未有阴阳体质,所以她们姐妹出生时,姐姐就被杀死,做成了死魂放入阿离的体中。一体双魂,一阴一阳也可以做相思木的守墓人。”

粉衣守墓人尖叫一声,满目不可置信地望着冥王,“你说,死魂其实是我?一开始死的其实是我?”

“自然是你,阿离一直强于你,这具身体是她的。”

“是她的……原来一开始死的就是我,这么多年我与她争什么呢?一开始,我就死了啊!”粉衣守墓人失魂落魄地转身朝枝条深处走去,不一会儿,身影就消失在了藤条深处。

等雨刚要上前追上去,乔子期却一把拉住她,“姑娘想去做什么?”

“我必须让给她打开相思木离开这里。”

“那姑娘以为我们是如何进来的呢?”

等雨望了望乔子期和冥王,瞬间明白他们可以自如出入相思木。

“你也可以带我离开?”

“自然可以。”

等雨望了一眼立在一侧的黄衣女子和盔甲男子,“你为生魂,留在这里将会变成相思木的肥料,你可要随我们一起离开?”

盔甲男子摇摇头,“赵元已死,七皇子登位已无阻碍,那里已经没有我留恋之物,留在这里做肥料也好,去冥界也罢,只要和璨儿在一起就好。”

等雨点点头随乔子期离开,待他们离开后,黄衣女子和盔甲男子身后各伸出一明一暗的两根藤条,藤条缠住二人,不一会儿藤条上各生出一明一暗两片叶子,而两人的魂魄消失不见。待两片一明一暗的新叶长成,两根长着新叶的树藤紧紧缠绕在一起,永永远远,不分不离。